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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带地图。其余的留下。”
家人想让他下车的努力都是徒劳。阿普罗希玛多坐在人行道上,双手抱头。还是扎卡里亚想到了打破僵局的办法。既然希尔维斯特勒还没有死,这件事就失去了最初的紧迫性。可以回到我们家里。邻居艾丝梅拉达是个护士,可以把她叫来,在家里提供帮助。
“恩东济,你不带着你的行李箱吗?”
“那就回我们家吧!”恩东济激动地重复道。
我进入房间,准备翻遍每个角落。然而,我的心突然一沉:我有什么东西呢?我唯一的财产只有院子里埋着的一摞纸牌和一叠纸钞。我决定把全部回忆都留在原来的地方。它们组成了这个地方。那些我胡乱涂写的纸片是埋入地下的一部分我。我将自己种植在词语之中。
在我听来,这非常陌生。这个团体的所有人都在回家的路上。而我不是。我出生的房子从来不是我的。我唯一的家就是耶稣撒冷的废墟。在我身边,扎卡里亚似乎听到了我无声的惧怕:
“姆万尼托,带上你的东西。快去。”
“你会发现,你其实还记得出生的地方。”
舅舅的命令迅速而又精准。我们全员上路,在我爸爸恢复理智之前便离开了耶稣撒冷。
在看到正门之后,我确定那里的一切都无法引起我的共鸣。似乎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希尔维斯特勒·维塔里希奥身上。阿普罗希玛多打开了栅栏门上的许多把锁。这项行动花费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我爸爸一直低垂着眼睛,就像面对着未来牢房的囚犯。
“这个人需要马上去医院。”
“开了。”阿普罗希玛多宣布。“你先进,希尔维斯特勒。住在这里的是我,有钥匙的是我,但你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扎卡里亚抓住希尔维斯特勒的胳膊,但并不需要将他费力抬起。他只是失去了意识,脱离了躯体。他像泉眼一样不断渗水,时不时地遭受剧烈震颤的打击:
希尔维斯特勒没有说话,仅仅用动作清楚地表示,除了我和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跨过那扇门。在他影子的保护下,我跟随着他,每一步都踩在他踩过的尘土上。
“我们趁机把他带到城里去。”
“首先,这些味道。”他对我说,边说边充盈起肺部。
希尔维斯特勒·维塔里希奥会死吗?他的脸上并没有映射出临终的征兆,除了他迷茫无神的目光。而最让人担心的,却是手:它的颜色变了,体积增大了一倍。鲜血从扎好的止血带上流出,滴在地板上,吓到了扎卡里亚。阿普罗希玛多控制着局势,做出决定:
他闭上眼睛,吸着那些对我而言并不存在的气味。希尔维斯特勒吸入了整栋房子,在胸腔里点燃了记忆。他站在房间中央,鼓起胸膛。
* * *
“就像一个果实。我们带着鼻子进去。”
“你看,”他边说边伸出手,“有两个洞,几乎看不见。但是,一整条生命却从这里流尽了。”
之后是手指。他只剩下毒蛇留给他的那只手。这些手指在家具、墙壁和窗子上做着木匠的活计。仿佛在长期昏迷之后,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体。
这句话拥有判决的分量。他的生命,用恩东济的话说,永远不会允许我活着。奇怪的是,我似乎正在他的死亡中死亡。
我承认,无论我多么努力,依然对我出生的房屋感到陌生。没有任何一个房间,没有任何一样物品能够为我带来人生最初三年的记忆。
“让你血液流动的,是我的血液,知道吗?”
“告诉我,儿子,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棺材,对吗?”
比起死亡,我们更害怕孤独,他接着说。孤独,没有什么比孤独更甚。希尔维斯特勒·维塔里希奥的目光空洞而又虚无。我突然被吓到了:我爸爸已经没有脸庞。有的只是他的眼睛,像没有岸的湖,落满了我们的痛苦。
我帮他在沙发上躺下。他想要寂静,我便让房屋对他讲话。希尔维斯特勒像是睡着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要取下缠在手上的绷带。
“我问你,我的儿子:你不想跟我一块儿死吗?”
“你看,我的儿子!”他呼唤着我,将胳膊伸向我所在的方向。
“别这么说,爸爸。您已经注射过血清了。”
伤口不见了。不再肿胀,也没有留下印记。他让我将绷带拿到厨房烧掉。我还没有找到走廊的路,他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我要死了,姆万尼托。我很快就会有过多的阴暗。”
“我不想要护士,也不想要任何一个陌生人来家里。尤其是邻居。”
“爸爸,安静点,到阴凉的暗处待着。”
这是希尔维斯特勒第一次承认,在我们这个小星座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
他的双手慢慢在两只胳膊上摩挲,显示出对自身有多么疏离。他身上黏糊糊的,仿佛他不是要归于尘土,而是要变成烂泥。
“恶魔总是住在邻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