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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能教给你和恩东济的,就是不要射失。幸福是一个瞄准问题。”
“幸好世界已经终结了。现在我只接受丛林的指令。”
这是扎卡的命令。然而,我自问:一只毛色如此艳丽、叫声如此动听的小鸟,真的可以成为我们的盘中餐吗?
“还有爸爸的?”
“你杀,你吃。”
“我无意冒犯,但你们爸爸是丛林的一部分。”
我爸爸让我们到储藏室生活,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在我看来,与恩东济有关,需要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天然的等级划分给了恩东济一支猎枪,而我只有一把简易弹弓。扎卡里亚教我利用卡车旧轮胎上有弹力的部分,制作出足以致命的武器。石头“咻”地一声弹出,瞬间击中一只飞鸟,使它因自身重力掉落下来。这是我用以捕猎的石头。
我行在与扎卡相反的道路上:有一天我会变成野兽。我们如此远离人类,怎么可能还是人呢?这是我的疑问。
* * *
“别这么想。在城市里我们才会变成野兽。”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雷声。”希尔维斯特勒解释说。震撼他的正是这点:对爆炸的记忆。云层中的轰鸣声不是噪音,而是重新打开的伤口。我们忘记了弹药,却无法忘记战争。
那一刻,我无法判定军人的话有多么正确。但今天我明白了:世界越不适宜居住,就会有越多的人。
四周的野兽纷纷发出吼声,甚至连泽斯贝拉都绝望地嘶鸣。它们并非因为暴风雨吼叫,而是被扎卡里亚的愤怒打扰到了。
* * *
“婊子养的,婊子养的!”
很早以前我就放弃理解扎卡里亚·卡拉什了。疑问首先在于他之前的名字,厄尔内斯提尼奥·索布拉<sup><a id="note16" href="#note16n">[4]</a></sup>。为什么是索布拉?原因说来很简单:因为他是人类的剩余、解剖的残留、灵魂的悬置。我们知道这一点,但从来不说:扎卡里亚因为矿井爆炸而变得渺小。工地爆炸了,士兵索布拉飞了起来,像是对鸟类的拙劣模仿。人们发现他时,他在哭,连走路都不会了。他还在身上徒劳地寻找受伤的地方。爆炸损害了他灵魂的完整。
扎卡里亚·卡拉什回忆不起战争,但战争却记得他,并用重新编辑的旧创来折磨他。每当打雷时,他就跑到旷野处,疯狂地大叫:
但对扎卡里亚人性的怀疑还要更进一步。比如说,在没有月光的夜里,他总会将猎枪指向天空,像是在鸣枪致意。
* * *
“我在干什么?我正在制作星星。”
他不会返回城市。就像他说的,他不想在下令与听令之间生活。我们应当看看他在耶稣撒冷的做法:他睡觉时就像非洲野鸡。因为害怕地上危险而睡在树上;又因为害怕掉下来,而睡在最低的树枝上。
星星,按照他的说法,是天上的孔洞。数不清的星球也一样,不过是他在深色的苍穹上,用子弹开的孔罢了。
“我一直生活在战争中。在这儿我才第一次感到安宁……”
在星星最明亮的某些夜晚,扎卡里亚将我们叫出来观赏天空的景致。我们睡眼蒙眬地抱怨:
“也不会想任何人吗?”
“我们已经看腻了……”
“不想。”
“你们不明白。不是为了让你们看。而是为了让它们被看到。”
“但是,扎卡里亚,你就不想念城市吗?”
“所以你才睡在屋外吗?”
入夜之后,舌头伸出来,就像蛇。醒来之后,口中有毒药的味道,仿佛被魔鬼亲了一口。这一切是因为,士兵的睡眠就是死者缓慢的游行。他醒来时的状态就如同他的生活:他孤独到与自己说话,只是为了不忘记人类的语言。
“这另有原因。”
“我是我自己的毒药。”
“但是难道不危险吗,这样露天睡觉?”
他边说边吐了口痰。他为缺乏教养道歉。他是一个改过自新的好人。吐痰只是为了不尝到自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