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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当过野兽。现在还在学习做人。”
“我在那儿干什么呢?在虚空中挖洞罢了。”
我们并不理解耶稣撒冷,卡拉什说。
“扎卡,你为什么离开城市?为什么跟我们一起来这儿?”
“这里的事物,是人。”他解释。
“有一天,我会播种我的弹药。将它们种在那儿……”
我们在抱怨自己离群索居?但是,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是人,穿着石头、树木、野兽外衣的人类。甚至包括河流。
扎卡里亚微笑着指着箱子,里面装满了弹药,足够将人类消灭好几遍。所有人都笑了,除了我。因为在战争回忆与遗忘之间生活的感觉让我感到沉重。火药是我们天性的一部分,正如健忘军人断言的那样:
“你,姆万尼托,要像我一样,当路过那些事物时,向他们问好。这样你就能平静了。这样就能在任何地方露宿了。”
“这我不知道,”恩东济说,“现在肯定是了,只要六颗子弹就能消灭人类。你有六颗子弹吗?”
如果我开始向丛林与岩石致意,那些对夜晚的恐惧就能消散。我从未验证过扎卡里亚·卡拉什的处方是否有效,这也是因为,在某一刻,他消失了。
“在战场上,子弹会不会比人还多?”
* * *
“扎卡,没人想知道这个……”
这发生在阿普罗希玛多舅舅突然出现之后。傍晚时分,我们听到储藏室附近的脚步声。扎卡里亚趴在地上,备好武器,准备射击。军人在我哥哥耳边低语:
“有时我会问,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颗子弹呢?”
“这是一只受伤的野兽,腿脚不便,你来射击,恩东济。”
在我们的亲戚访客阿普罗希玛多舅舅看来,这种健忘症只应该遭受鄙视。一个不记得战争的军人就像一个自称处女的娼妓。阿普罗希玛多就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当着扎卡里亚的面。但军人却置若罔闻,从来不曾反驳。带着天使般的微笑,他会将谈话引向令他感到自在的空洞话题:
然后我们便在灌木丛后,听到了亲戚极易辨识的声音:
阿普罗希玛多舅舅揭示了遗忘的秘密:为什么扎卡里亚记不得任何一场战争?因为他总是为错误的一方战斗。他的家族一直这样:爷爷对抗贡古雅纳<sup><a id="note15" href="#note15n">[3]</a></sup>, 父亲加入了殖民警察,而他自己则在民族解放战争中为葡萄牙人作战。
“去你妈的射击!冷静点,是我……”
“我记忆力一向不好,生下来就是这样。”
“我没听到卡车声。”他说。
厄尔内斯提尼奥·索布拉,现在更名为扎卡里亚·卡拉什,曾穿过枪弹与死亡。他逃离了子弹,也逃离了所有回忆。记忆从他身上的伤洞逃了出去。
“坏在路上了。这段路我是走过来的。”
“我不喜欢追溯过去。我记忆的射程很短。”
阿普罗希玛多问了好,坐下来,神情凝重地喝着水,过了段时间才说:
“但是,扎卡,你不记得我们的妈妈吗?”
“我从那边来。”
“我从未有过信念,我的旗帜一直都是我自己。”
“带东西了吗?”我好奇地问。
这个男人爱抚着他一直穿着的军装外套,手指困倦地停留在猎枪上。之后他才开口:造就军人的不是军装,而是誓言。他并非那种因为畏惧生命才参军入伍的人。按他的话说,参军就是顺应潮流。在他的母语中甚至没有士兵这个词。他们叫作“Massodja”,是从英语借用来的<sup><a id="note14" href="#note14n">[2]</a></sup>。
“带了。但我并非因此而来。我来这儿是为了说一件事。”
“你仍然觉得自己是一名军人。扎卡,说实话,你还想念军营吗?”
“什么事,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