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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斯基的公司陷入了严重的危机,即使它将持有的其他股票全部变现,也远远不够支付追加的保证金。更糟糕的是,布斯基还从银行借了2,000万美元的无担保贷款:大通银行500万美元,化学银行500万美元,还有两家欧洲银行共1,000万美元。这些贷款,无论什么原因,只要银行一通知,就必须立即偿还。而且,这些银行几乎肯定会立即获悉布斯基陷入危机的消息。还有纽约证券交易所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它们也会来找麻烦的。尽管最后的一切很大程度上要看周一股市开市时城市服务公司的股价,但是布斯基很有可能会破产,并且会被指控违反了资金使用规定。布斯基的公司可能会被清算。
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工作压力。一场激烈、高风险的恶意收购常常使他高度紧张,他常常要每周工作上百个小时。突然之间,他会突然感觉意志消沉,一到晚上九点、十点钟就想睡觉。他也有点儿轻度过敏,开始吃一种叫奈奎尔(Nyquil)的药物,而且药量还在日益增加。每期交易结束时,他都会变得更加紧张,担心这是否是最后一个。
办公桌上的麦克风全都响了起来,布斯基大喊道:“全都打起精神,开足马力。”交易员们立即行动起来,疯狂地给西海岸的股票做市商打电话,为布斯基手上的大量股票寻找买主,或者进行套期保值。正在此时,股票记录纸上传来了消息,确认了这个可怕的传言:海湾石油公司退出了!没有人愿意购买。布斯基的大量资金被套住了,价值已经开始猛跌。更糟糕的是,追加保证金的通知纷至沓来,要求全额返还借来购买股票的资金。
当布斯基打电话邀请西格尔时,他的感觉正是这样的。
8月6日,星期五,当天晚些时候,莱斯曼看见布斯基匆忙走出办公室,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他告诉莱斯曼,他刚刚听到了一个传言,称海湾石油公司出于对反托拉斯法的考虑,放弃了收购城市服务公司。纽约证券交易所刚刚闭市,但是对城市服务公司的交易是在太平洋证券交易所(东部时间下午4点半才闭市)和所谓秘密的“第三市场”进行交易,出现了不祥的征兆,每股股价已经下跌到了4~8美元。
纽约城的哈佛俱乐部大楼是西44号大街上著名的标志性建筑,由麦金・米德・怀特公司(McKim Mead & White)设计。该俱乐部只接受哈佛大学的毕业生、教职员工或者是受聘人员,但却是一个独立于哈佛大学的组织。布斯基通过最不可思议的方式获得了入会的资格:他向哈佛最不知名的研究生院——公共卫生学院捐赠了大笔钱,被任命为学院的监事会成员,成了受聘人员。
1982年5月,T.布恩・皮肯斯,一个一流的企业狙击手,对另外一家大型石油公司的城市服务公司(Cities Service)发起了恶意收购,它似乎要成为第二个康诺克公司。几周后,海湾石油公司(Gulf Oil)作为城市服务公司的“白衣骑士”出手拯救该公司,报价为每股63美元。都市服务公司接受了海湾石油公司的报价,逃脱了皮肯斯的魔爪。布斯基筹集了相当于自己公司总资产的资金——7,000万美元(其中90%都是贷款),全都投到了城市服务公司的股票上,信心百倍地等待重温康诺克的美梦。正如研究部的主管兰斯・莱斯曼所说的,这是一笔“把老底儿都押上”的交易。
布斯基对能够和哈佛扯上关系感觉非常自豪。哈佛俱乐部的墙上镶嵌着黑色的饰板,悬挂着庄严的肖像,地上铺着东方风情的地毯,窗户上挂着深红色的窗帘,整个都透出一种尊贵之气,这正是布斯基所渴望的。然而,西格尔对此却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他推开大门,走进了最受欢迎的烧烤室。
还有一次,穆赫伦的婚姻遇到了严重的问题,他向布斯基透露说想离婚。布斯基说:“不要离婚,为什么不找我的老朋友哈桑・维基利谈谈呢?我从14岁就认识他了,我们一起去上学,关系很好。”穆赫伦约维基利在广场饭店的棕榈厅见面。维基利身材高挑,彬彬有礼,很像欧洲人。他了解了一下穆赫伦的婚姻和个人生活,然后安慰穆赫伦说:“夫妻之间的冲突是难免的,有比离婚更好的办法。”穆赫伦接受了他的建议。
布斯基坐在角落一张昏暗的桌子旁,西格尔几乎没有看到他。坐下后,西格尔要了一杯啤酒,他的酒量并不大。布斯基东拉西扯地聊着,谈论他喜欢的壁球,鼓励西格尔也学学壁球,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哈佛俱乐部一起打球。接着,布斯基开始谈起西格尔的经济压力。他像以前一样,鼓励西格尔敞开心扉,谈谈自己的焦虑、并购业务、基德尔・皮博迪公司的不足以及自己的巨大开支。布斯基又提出了工作邀请,但是西格尔仍然婉辞了。布斯基接着说:“我可以给你做些投资,也许可以帮帮你的父亲。”
但是布斯基很体贴周到。一个星期五,布斯基的妻子带着孩子们到佛罗里达州去了。穆赫伦给布斯基打电话时,布斯基坚持要派车来接穆赫伦,把他带到自己位于克斯科山的家中吃饭。其他客人有曼哈顿的政界人士安德鲁・斯坦(Andrew Stein)、作曲家朱尔・斯坦(Jule Stein)、喜剧演员艾伦・金(Alan King)以及他们的妻子。穆赫伦是一个汽车迷,因此,布斯基带他到自己的车库去参观自己的新车——一辆劳斯莱斯银云系列的敞篷跑车,这辆车的旁边还停放着一辆老式的劳斯莱斯幻影系列豪华轿车。
西格尔回答说:“我一直以来几乎都是你的顾问,客户要为这种服务支付很多钱的。”他觉得他可以在为基德尔・皮博迪公司工作的同时,做布斯基某种形式的编外顾问,赚点儿外快贴补家庭开支。这很简单。实际上,他以前也为布斯基提供过各种各样关于并购交易很有见地的战略,他自己的和其他人的都有。布斯基同意了,西格尔的见地很有价值,布斯基愿意向西格尔支付酬金。接着,布斯基把谈话引向了最为致命的一步。
然而,他们的谈话很少涉及私事。布斯基认为每个人都是受到一个东西的激励:金钱。偶尔,布斯基也会提起自己的孩子——他最小的儿子,是一对双胞胎,同穆赫伦收养的孩子一样,也有学习障碍,但是他从来不讨论他真正关心生活中的什么。
他说:“如果你提前给出某项交易的有关信息,使我有大量时间主动应对,我也付钱。”
布斯基是个例外,他是穆赫伦经常交流信息的几个业内人士之一。他们几乎天天通话,穆赫伦也常常给布斯基打电话。几乎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穆赫伦就想让布斯基对他产生好感。尽管穆赫伦外表给人叛逆的感觉,但是他实际上总想获得大家的喜爱。给布斯基提供信息使他感觉很好。随着时间的流逝,穆赫伦成了大宗股票交易人,因此他常常能够识别出大买主和大卖主。这对套利人是珍贵的信息,因为买主的身份常常可以透露出这是恶意的兼并还是一般的收购。例如,如果买主是某个州的养老基金,那就不可能是恶意收购。此外,布斯基还要依靠穆赫伦在股权方面的技能进行交易。作为回报,布斯基把自己的大部分交易都交给穆赫伦供职的公司,让他的公司赚取交易佣金。布斯基也成了穆赫伦所在公司最大的客户。
在某种程度上,西格尔知道这个建议可不太妥当。以他的经验和专业技能,他能识别出可能的收购目标,他知道哪种公司容易受到袭击。另外,毫无疑问,他们在越线操作。坦率地说,布斯基就是在要求得到内幕消息。他们甚至讨论布斯基按照西格尔提前透露的内幕消息进行交易,同实际报价太接近的话,可能会引起怀疑。西格尔说:“我想,年底再讨论报酬问题。”布斯基点了点头。
穆赫伦恪守一个原则:从来不同投资银行家交往。他认为这些人都傲慢自大、自命不凡,对他毫无用处。他们只会对他撒谎,而谎言毫无价值;或者给他内幕消息,但这又是违法的。有一次,他看到一个留言,说西格尔给他打电话了,但是他没有理会。此外,他也避免同媒体接触。
事情到此为止,他们没有再谈钱或者布斯基给西格尔的支付方式,而是将谈话转向了其他的方面。他们喝完杯中的酒,然后在44街外面握手告别。
当市场疲软的时候,穆赫伦喜欢大量抛售股票,他知道这样会进一步拉低股价,让其他持有大量股票的套利人备受折磨。其他的套利人会纷纷给他打电话,刺探消息。一般情况下,他都置之不理。然后,他就等其他人在恐慌中纷纷减仓时,立即杀回来,以更低的价格重新买进。
西格尔越想布斯基的安排,就越觉得这很有意义。他的建议真的值许多钱,而布斯基的信息和帮助对他的客户也很重要。他常常需要布斯基摆摆姿态,对某只股票制造一些购买的压力,引起价格变动,甚至锁定某个公司,软化其立场,从而为西格尔的某个客户发动突袭制造时机。如果他打算同摩根士丹利和第一波士顿银行这样的巨头竞争,就需要一个优势。
布斯基就会大叫道,“你这个疯子”,然后挂断电话。这时,穆赫伦就会哈哈大笑起来。
而且这种冒险似乎也毫无风险。西格尔不做任何交易,也没有交易记录可以查到他。布斯基也不会被抓住,他是城里最大、最成功的套利人。他什么交易都做,无论西格尔给他什么消息,他都能把它掺杂到其他消息中。政府永远也不能证明一个专业的套利人在用内幕消息进行交易,当然也难以证实布斯基是这样做的。布斯基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不会冒任何风险。
穆赫伦则平静地回答道:“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和大家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西格尔没有立即接受布斯基的邀请。1982年8月26日,就是他们在哈佛俱乐部见面之后几天,本迪克斯公司在狡猾奸诈的威廉・艾吉的率领下,对最大的国防项目承包商马丁・玛丽埃塔公司发起了恶意收购,出价为15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