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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育好,你管得着吗!”
第三名赵川是个男生,接过话筒站在主席台中间说得洋洋洒洒,什么“为校争光成为国家栋梁,不负国家期望”之类,直说得连校领导都在一旁拍手叫好,台下掌声雷动。越是这样我就越尴尬,而站在我旁边的苏越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越发透明了起来。
“胡扯!”我咬着牙义愤填膺,“你都快赶上两米高的门框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台,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看到四班的标识时险些热泪盈眶。
我跟在他身后,听我同桌轻飘飘地说。
我同桌打老远就站起来冲我挥手,还像模像样地往前走了两步,接过我手中的花和我并排回到原地,样子像极了接明星凯旋的经纪人。
“一米八啊。”
我们老班还站在原地,看到我回来冲我点点头,又忽地冲我一笑。
我有点脸红,我同桌却不要脸。
“也太紧张过头了吧。”
声音有点大,搞得前排没走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看我们这边。
我们老班笑起来也是见牙不见眼,笑得很好看。
“你多高啊?!”
“就是!”我的江湖同桌这会儿也表现出了他的极大不满,“同桌你说你好不容易上次台,瞧你那点出息,什么‘谢谢大家’啊,你就不能多说几句?也亏得那个什么苏越跟你一样紧张,要不你得多丢人啊……”
我去!
我说:“同桌,十五班在哪边?”
我同桌淡定地点点头,表示无异议之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啊?”我同桌又站起来看了看,指着最右边说,“倒数第二个班就是。”
侧着身子从我同桌身后出来的时候,我特嘴贱地说了句:“一起?”
整个操场密密麻麻的学生,高一至高三总共三个年级交叉坐在一起,我不知道四班和十五班之间到底隔了多少了班,也不知道,苏越到底会不会觉得在台上的我,很蠢。
我们老班讲完后就走了,我想了想这会儿还不知道打哪儿飘着的老安,也起身要走。
“为什么要找十五班?”
讲台上老爷子幽幽地讲了一个多小时,无非就是新生入学的注意事项,住宿生的住宿安排,下午三点半开始的新生入学典礼,以及明天正式开始的军训,为期半个月。
“没什么,”我摇摇头,“就是问问。”
我说:“是,场子还得您撑着。”
彼时刚刚步入高中的我们不过十六七岁,看在大人眼里,不过是刚刚懂事的年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学习学习再学习,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藏得深也从来不肯轻易暴露出来。可就在典礼结束后,我搬着凳子走在最后,我同桌忽然在我身后边走边感叹。
像吃了整整一斤藿香正气丸,我同桌说话的表情像是在说“没了我地球还怎么转”之类的话一样,一脸正气。
“同桌,我觉得你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我要没点回应,我家老爷子在上面孤零零地嘚啵,那得多尴尬啊。”
我听过很多描述人的形容词,有活泼的可爱的漂亮的,还有善良的伟大的自私的……可用“有故事”来形容一个人,却是在我们这个年纪里很少见的。
“那你还鼓掌?”
看上去有故事的人大多是生活过得不好,或者是过得不快乐,可惜那个时候说出这句话的我同桌,根本就不知道。
“没听清。”
13.
“说什么呢?”
下午回到家,老安还没有回来,我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奔到厨房,挽起袖子就开始做饭。
我偏过脸,正好瞧见我同桌的两排大白牙。
老安自己开了个便利店,生意不错,所以才有闲钱给我买维生素吃。最近听他一直叨叨着想开个花店,估计真的是捯饬花去了。
我同桌再次带头鼓掌叫好的时候,我的魂也跟着从窗外飘回来了。
老安粗糙地过了半辈子了,现在居然过分精致地要跟花搭在一起,我不是很能接受。可老安喜欢,他说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生活一定要追求品质。
我甚至脑内了一下,倘若我如花似玉的美貌被某个导演相中,成了“X女郎”之后,我就直接休学,抛开“中考状元”的头衔让它玩儿去!
我于是给追求品质的老安做了个番茄炒蛋,又切了碟咸菜。菜刚端上桌,老安就推门进来了。
撇开今天下午的新生入学大会校长会亲自颁发八千元现金不说之外,我还提前接受了当地一个电视台的采访,虽然只是短短的不足五分钟的事,可是这也足以让我嘚瑟好一阵子。
“不是让你以后别做饭了吗?”老安进门就开始嚷嚷,“高中生学习压力大,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吃维生素喝牛奶,哦,还有学习。”
我并不关心自己是挂着怎样的使命横空出世的,反而对“中考状元”这个头衔所带来的既得利益而扬扬自得。
我从小就被训练得百毒不侵了,所以老安的唠叨于我来说跟空气无异,倒是对他手里的东西兴趣很大。
清扬高中是重点私立高中,老安说我就是为清扬而生的。
“你手里提的什么?”
可是事实证明我很聪明,且聪明得无法无天,而老安却将这功劳归功于维生素,我不是很能接受。
“嘿嘿,我在外面买的菜。”老安笑得颇有些得意,“暑假的时候忙,也没给你做顿好的。你考上了状元我都没有犒劳你,想着明天你就军训了怎么着也得给你补补……”
我很小的时候,老安就费劲巴拉地喂我喝牛奶,吃各种维生素。他说增长智力要从娃娃抓起,生怕我智力落下,长成个脑残。
“等一下。”
“果然吃维生素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我忽然想到了放学前从学校财务领到的八千元现金,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抱着书包回来也不容易,这会儿忽然想起来,嘚瑟地将那牛皮信封拿出来郑重地交到老安手中。
成绩下来后,老安激动得痛哭流涕,一边攥着清扬的录取通知书不撒手,一边感叹。
“什么啊?”老安掂了掂信封,继而忽然眼睛一亮,“钱?”
“中考状元”的头衔是比“淑女”更加闪耀的光环。
我点点头:“孝敬您的。”
我叫安晓,特淑女的一个名字。
老安愈加笑出了一脸褶子:“还是我闺女懂事!等着,老爸去给你做吃的去。”
3.
老安说归说,手上也不闲着,立刻就捣鼓起手里的东西来。我洗完了手到桌前一看,嚯,老安这是下半月只喝粥的节奏啊。
我于是边点头边琢磨,江湖确实比江水大气。
除去我的番茄炒蛋和那碟咸菜,桌上摆着六菜一汤,其中以肉类居多。更令我惊恐的是,桌上居然还有一瓶茅台。
“你懂什么,”我同桌特不屑地嗤了一声,“据说我家老爷子当年差点叫我江水。”
我颤抖地指了指桌上的酒,又指了指老安。
“你这名字也起得太不着调了吧。”
老安于是笑,笑得春暖花开。
只不过每次开口想喊我同桌名字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顿住,“江湖”也不是谁想叫,想叫就能叫的。
不是我瞧不起老安,老安不会喝酒且酒品不好,在我的记忆里,老安就只喝过一次酒,且喝得哭天抢地,大有撒手人寰之势。他就喝过那一次,也就在我面前哭过那一次,可是我直觉,老安这次要打破自己的记录了,他要不撒酒疯我就真的巴扎嘿了。
我却立刻知晓了这里面的猫腻——老班既然是班主任的话,当然就知道中考状元在自己的班里,近朱者赤的道理搁谁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