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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觉得是折磨，等老了就不是了，现在吃点苦，老了能有东西回味。”
凌瑶曾问奶奶，“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跟他一块儿走呢？”
“可现在就觉得很难坚持下去怎么办？”凌瑶叹气，“什么时候才会老呀？要是能一下子老了就好了。”
奶奶第一任丈夫是开袜厂的资本家，刚解放时逃去香港，临走说一定会回来接奶奶和孩子一起过去的，谁知后来内外隔绝，分开即是永别。
程添又笑，“你敢说这种话，就是还太年轻。”
特别难受的时候，她想起了奶奶。
“你呢添叔？你给自己的老年攒了什么值得回味的东西？”
还是堵不住，羞耻感过于清晰，她赶不走它们。精神骤然懈怠，她停止抵御，任自己被泛滥的情绪淹没。如果痛也是一种能量，就让她在这里，独个儿、悄悄的消耗掉吧。
程添吐出一口烟，缓缓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太顺了，没被折磨过，到四十岁才吃到苦，然后吃什么都觉得苦……苦要在年轻的时候吃，那时胃口大，承受力强，吃了也就吃了，中年以后吃到的苦是真的苦”
不能想。她用理智去阻止，可是神经末梢颤动着，顽固地把那些她深觉耻辱的画面传输进脑海，像极了一场战争，她在和自己的意识作战。
凌瑶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摇头，“没听懂。”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人就好了，然而不是，她心里装了太多人，周彦，舒慧茹，还有他们之间难堪的关系。
程添无声笑笑，“懂了你也是中年人了。”
没有人到后院来，周围也没什么声音，她仰头，看到稀疏的星星，很暗很远，这里仿佛是一个被弃置的空间，万籁俱寂，独她一人。
凌瑶也跟着笑，忽然没头没脑说：“他有女朋友了。”
凌瑶玩累了，饱满的情绪渐渐抽空，坐在微微晃动的秋千上发呆。
程添没有说话，重新点了根烟。凌瑶却生出倾诉欲，把舒慧茹约自己谈话的事告诉了程添。
程添抽完烟，嘱咐凌瑶一句，“注意安全。”就把她扔那儿，自己又进去忙了。
“你说她到底什么意思？”她依然陷在困惑中。
凌瑶知道他的脾气，什么都懒得解释，问多了会皱眉，她笑着打住。玩了会儿，她熟悉性能了，胆子也大起来，秋千越荡越高。
“我不是舒慧茹，没法替她回答你。”
程添眯起眼睛，嗓音哑哑的，带几分性感，“闲着没事，想做就做了。”
“那你听完我说的，总有个倾向性的想法吧？”凌瑶不死心地追问。
“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程添眯起眼睛，“你希望她把周彦还给你？你觉得有这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