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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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晚上约了兰达,”他说,“叫凯妲也来。叫凯妲跟伊翁讲,不会再向她要钱了。你接着睡吧,没别的事了。”
“我希望不要把埃斯皮诺沙的对手都关起来。”
27日一大早,我跟着伊波利托和鲁多维柯去搞大轿车和卡车。鲁多维柯说:我很担心。可伊波利托说:不会有问题。我们老远就看到贫民区的人在等着,他们挤在一堆,人很多,连茅屋都被他们遮住看不见了,老爷。有人在烧垃圾,灰烬满天,兀鹰都飞跑了。领导小组来迎接我们,卡兰恰向我们问了好,嘴上像抹了蜜似的。您问我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老爷?我跟他们一一握手,把伊波利托和鲁多维柯向他们作了介绍,他们二人也脱帽行礼,同他们拥抱。众人在房顶上、门上贴了奥德里亚的肖像,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小旗。标语牌上写着:复权运动、革命万岁!奥德里亚万岁!全区人民支持奥德里亚!健康、教育和劳动!人们看着我们,小孩也过来抱住了我们的腿。
“三十四票对二百多票。”洛萨诺做了个轻蔑的手势,令人恶心地噘起了嘴,“哧……没什么了不起。”
“可别带着这副哭丧脸到中心广场去。”鲁多维柯说道。
“红萝卜们得了多少选票?”
“到时候他们就会高兴起来的。”卡兰恰说道。这个人很老练,老爷。
“埃斯皮诺沙获得多数票,不出意外。”洛萨诺咧着嘴微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参议员帕拉出席了工会成立大会,受到了大家的欢呼,堂卡约。”
我们三个把众人装进大轿车和卡车,车上什么人都有,但妇女和山上下来的人占大多数。我们还到别处接了人。广场几乎挤满了,有的是自发来的,有的是从别的区来的,从庄园来的。从大教堂望去,只见人山人海,人头之上飘荡着一片标语牌、肖像和旗子。我们把那个区的人带到了洛萨诺先生指定的地点。市政厅、各个商店和团结俱乐部的阳台上有一些先生太太们,大概您也在那里,对吧,老爷?蓦地,安布罗修:你们看。那边阳台上,贝尔穆德斯就在那里。伊波利托指着喷水池笑着说:鱼也搞同性恋,正在那儿干着呢。鲁多维柯:三句话不离本行,你这同性恋者。我们总是这样扫他的兴,可他从不生气,老爷。我们开始鼓动人群了,让人们高喊万岁,鼓掌致敬。人们笑了,万头攒动。鲁多维柯说:加油。伊波利托像耗子一样在人群中乱窜:高兴点,鼓掌响点。军乐队到达了,开始演奏圆舞曲和玛丽内拉舞曲。最后总统府的阳台门打开了,总统出现了,后面跟着一群文职人员和军人。人群兴奋了。接着奥德里亚大讲革命,大讲秘鲁。这时人群相当激动了,自发地喊起万岁来。讲演完毕,鼓掌更是异常热烈。天黑时大家回到了区里。卡兰恰对我们说:你们说话算数不算数?我们把三百索尔给了他,他又给了我们点儿钱,因为我们要一起喝几杯。我们还把烟酒分给众人,许多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我们和卡兰恰喝的是皮斯科酒,后来我和鲁多维柯走掉了,把伊波利托留在了贫民区。
“先谈民用建筑业。”他点了一支烟,看到洛萨诺那双肥手吃力地翻腾着文件,“那里的选举结果如何?”
“你说贝尔穆德斯先生满意不满意,安布罗修?”
“当然,堂卡约,”这是一个老年妓女的声调,退休老色鬼的声调,“您说吧,堂卡约。”
“当然满意,鲁多维柯。”
“我时间有限,洛萨诺。”这就是他的声音,“请您尽可能简短些。”
“你能不能设法让我跟你一道干司机,把伊诺斯特罗萨换下来?”
“鲁多维柯的表现怎么样?”洛萨诺微笑着弯身说道,“您对他还满意吧,堂卡约?”
“保卫堂卡约这工作可比什么都累人,鲁多维柯,伊诺斯特罗萨经常彻夜不眠,都快变成白痴了。”
不知为什么他这么讨厌那个人。是因他那油渍渍的面孔、猪猡眼睛、谄媚的笑容还是他那浑身散发的密探味、告密者的味道、妓院味、淋病味?不,这些都不是,那是为了什么呢?洛萨诺坐在一把软椅上,正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整理文件和记事本,他则拿了一支铅笔、几支烟,在另一把软椅上坐了下来。
“可这能多赚五百索尔呢,安布罗修,而且没准儿会把我列入正式编制呢。再说,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工作,安布罗修。”
奥登希娅太太的生活真是与众不同,毫无规律,习惯也怪。每天很晚才起床,十点钟,阿玛莉娅才能把早餐连同在街角报亭买到的各种报纸杂志给她送上楼去。但是,她喝完果汁、咖啡,吃完烤面包,又倒在被子上懒洋洋地看起报来。下楼后,希牡拉给她算账,她自己掺配饮料,炸花生,炸土豆片,接着在客厅中坐下来听唱片,并且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电话。毫无目的,闲聊而已,就像蒂蒂小姐给自己的女友打电话那样。那个智利女人就要在大使夜总会表演了,你知道吗,凯妲?《最后一点钟》说露拉胖了十公斤,亲爱的凯妲。契娜跟一个鼓手正在搞,让人给抓住了,亲爱的凯妲。太太总是给凯妲小姐打电话,她跟凯妲小姐净讲令人脸红的笑话,拿所有的人开玩笑。凯妲小姐肯定也给太太讲这种笑话,也拿别人开玩笑。太太那张嘴真脏,阿玛莉娅在圣米格尔区工作的头几天简直是在做梦。波娅真的要同那个同性恋者结婚吗,亲爱的凯妲?帕盖塔那疯女人的头发快要掉光了,凯妲。太太讲脏话就像没那么回事似的,那些污言秽语连在厨房里都能听到,希牡拉不得不把厨房的门关上。阿玛莉娅觉得很刺耳,但后来也笑得肚皮痛。她时常跑到储藏室后面偷听太太向凯妲小姐、卡尔敏恰小姐、露西小姐或是伊翁太太讲流言蜚语。坐下来吃午饭的时候,太太早已两三杯下肚了,脸儿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总是兴致很好:黑姑娘,你还是处女吗?卡尔洛塔呆住了,一张大嘴张得大大的,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阿玛莉娅,你有情夫吗?您想到哪儿去了,太太。太太笑了:你不是有一个,就是有两个,阿玛莉娅。
于是我就跟堂卡约说了,希望他能用鲁多维柯,把伊诺斯特罗萨换下来,老爷。堂卡约笑了:现在连你也向我推荐人了。